部落原住民小農的美麗與哀愁

部落原住民小農的美麗與哀愁

新事社會服務中心主任韋薇修女

在山上種植蔬果、農作、茶葉的原住民農戶從資本面、農作面積、技術層面、行銷管道及經濟收入等各方面相對於企業農、平地一般農戶而言，都算是相當小規模，並時時有欠缺週轉的資金去購買種子、農作機器設備與肥料等，因此，大都是屬於小農。許多原住民小農為了生活，只好靠著出租農地給漢人，自己再到外地兼差打工賺取穩定的薪資，但是內心卻存著對祖先傳下的土地的一種歉疚與掙扎；另一些小農選擇祖先分給的地，不論土地貧瘠或是肥沃認命工作，但是只靠農地出產無法維持家庭生計，而必須同時兼做兩三份工作，才能既兼顧留守在山上做個自在農，又可以養家活口、應付原住民家族中經常遭遇的意外開支(生病、車禍、死亡)。

    新事社會服務中心多年前就是因應南投仁愛鄉原住民茶農與新竹尖石鄉水蜜桃果農的需求而投身尋求資源，輔導農戶生產技術的提升，並協助行銷，依據公平貿易理念使農戶獲得合理的收入，避免落入低利的大盤或中盤商系統。從經驗中顯示縱使建立了一些銷售管道，但是長遠之計仍是需要產品優良、有穩定的品質與數量，才可以獲得穩定客戶的鍾愛與選擇，而如何達到穩定的生產品質與產量對於原住民小農卻是一大挑戰，也是原住民小農單靠自身實在難以突破困境。

    我們在七、八年服務過程中看到部落中有少數懷著理想及具有傻瓜精神的小農，他們看到時代趨勢及懷有護守生態的渴望，在我們鼓勵與支持下嚐試轉型以有機農作法生產水蜜桃及高山烏龍茶，在整個生產過程中，一方面他們需要支付龐大高價有機肥料、每一道生產流程需要申請有機或是無毒檢驗的高額費用，還要學習過去從來沒做過的各項紀錄與表單，更需要辛勤運用有機方式管理農地(化學農藥相對是簡便方式)，另一方面還需要面對親友、鄰居的譏笑，擔心鄰地自己其他親人傳統農作的農藥、化學肥料汙染到自己的作物，使辛苦生產的農作功虧一簣。而在收穫之時，有機轉型的前三年產量奇少，因為施灑農藥與化學肥料的鄰地把各式害蟲都驅趕到有機農地，使得茶葉片片都被蟲吃，水蜜桃爛到核心，雖然是無比安全，但是可憐農戶所得產量奇少無比，往年傳統農作可以生產達一百斤茶葉的農地如今只收穫十五斤。於是我們輔導的有機農戶許多人棄守有機農作，畢竟生活壓力勝過夢想與理念。

    農委會及原民會只是訂下高門檻的補助辦法及重重官僚緩慢手續，小農難以申請，同時，原民會完全忽略小農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在不剝削的團體扶持與充權、服務中，才能跨越每個轉型的關卡，原住民公務單位對於部落原住民產品也是任由小農以及輔導團隊自己想辦法，有時對於原住民產品甚至還要求贈送。目前原住民小農是靠著教會公益團體大力輔助及聯合勸募協會的經費贊助，同時也靠著教會與關心原住民的社會人士慷慨以購買、以不折價方式鼓勵有理想的部落原住民小農感受到力量與肯定，持續奮鬥走出哀愁，迎接美麗的未來。

    我們寄望政府應該更主動到位實質扶持部落原住民小農實現有機轉型的美麗願景，民間社會也應自主發揮能量，以合理購買來導引優質價值觀，也就是在日常開支中優先選擇購買小農有機或是優良產品，同時不以低價或是殺價、比價選購產品，否則我們部落原住民小農難以轉型到優質的生產模式與技術。因此，消費模式或是購買模式是影響生產方式及生產結果的重要因素，讓我們以優質購買模式支持部落原住民小農實現美麗願景。